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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美上栗征文·社会组】有山名杨岐

发布时间:2019-02-25 点击数:2084

      导语:为了广泛宣传改革开放40周年来上栗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丰硕成果,全面展示上栗的产业之变、财税之变、城乡之变、民生之变、作风之变,进一步提高上栗的知名度和美誉度。2018年11月份,上栗县委宣传部、萍乡市赣西文学学会、上栗县凤华实验学校联合举办了“大美上栗”全国征文大赛。经过一个多月的征稿,活动组委会已收到全国各地超过1000篇的社会组来稿,以及本地约300篇的学生组来稿,来稿作者遍布全国28个省区市,最大已逾8旬,最小的为小学二年级学生。

正是“东边日岀西边雨,道是无晴却有晴”的初夏时日。泼墨一般的青绿自云深处一直奔到中巴车内。我便想,修禅的人,最懂得风景。

此地属上栗县,乃武夷余脉。诚谓“入乡随俗”,于是,萍乡人将这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取了个很有深意的名字:杨岐。杨岐,或与草木相关,或与地形相关,或与邑人相关。不管何意,杨岐山之胜,在追求风花雪月的宋王朝已经相当能够俘获人心,那位袁州人方会禅师一眼相中这方风水宝地,住下,便不再离开。杨岐宗,由此枝繁叶茂。

看不尽的修竹站满山岭,瓦蓝的天穹足够谦卑,试图弯腰向杨岐山问候。半山腰上,一重重建筑攀往险峰,山下却是谷地,涧水由近渐深。

红尘忽然伏落,大约自惭形秽。寺门在高处洞开,朝我等暗示禅机。我更愿意当一回寻隐者。

寺庙正在扩建中,不时撞见忙碌的建筑工人。更多的是僧人。一群年轻的僧侣肩扛手提着物品,从山下健步上来,疾速超过了我们。

祖堂,驾着云,静候于头顶。像一个长着巨大双翼的传说。

作为唐宋时期的佛国圣地,杨岐山曾经是“傍古千间屋,腾空百丈楼”,一派壮观景象,全然不是当下单薄的情形。我缓缓攀行于陡峭的台阶上,身体燥热,内心清凉。对佛教知识的匮乏令我惭愧,只被动地让工作人员临时恶补。来的不是时候,由于施工缘故,我无法近前细细打量内景,有些像雾里看花。

据说这一带地势犹若一朵青莲花,其中一瓣状似弥勒佛,而杨岐普通寺恰好位于其脐下。在此修行,仿佛盘坐莲之上,天生有高洁。云雾自然是常客,其变幻多姿,愈加衬托岀寺庙的神秘和威严。

听得最多的是那个叫方会的禅师。他将杨岐山的名字深深嵌入了历史的岩壁,永不磨灭。

还在俗世厮混时,方会谋了份征税的差事,或许不忍心盘剥百姓,他课税不职而获罪,便跑到高安九峰山削发岀家。几经辗转,他的目光落在了碧绿的杨岐山上。此间甚好,正宜大举宗风、广播法雨。

没有谁知道方会创立杨岐派所经历的艰辛。那时无网络,无纸媒,更无策划人,一切,靠口耳相传,像巷子里的酒香,慢慢渗入路人的舌尖味蕾直至肺腑。一日一日,一滴一滴。生命,是用来持之以恒做一件事的,不必着急。

他说:“雾锁长空,风生大野。百草树木,作大狮子吼,演说摩诃大般若,三世诸佛在你诸人脚跟下转大法轮。若也会得,功不浪施。若也不会,莫道杨岐山势险,前头更有最高峰。”大师之风,师法自然,全在于“随流认得性,无喜亦无忧”。

杨岐结佛缘,从此不怕歧路多。

如石立于水,屈服者必被水裹挟而去,坚定者必与水时时拉锯搏击,岁月再长,伤痕再多,还是守着自己的站位。无疑,方会是后者。其务实的做派迄今犹可励志。他说:“山河大地,目前诸法,总在诸人脚跟下。”原来,做人与参禅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兀立寺中,我见内堂安静,不惹尘埃。猜想云雾少不得飘入禅室,绕大师不去。方会定然喜欢这种云中仙的意境。杨岐山的缠绵,留住了大师流浪的双脚。以临济宗为主,综合云门等派特色,接化学人,终于形成“宗风如龙”的杨岐派,其影响遍及亚洲。

逗留于祖堂外,有人指着坡下道,那是一座唐代古塔。唐塔、唐碑、唐柏是杨岐普通寺的镇寺之宝。也不知这塔是哪位高僧所遗,它孑然蹲在那儿,一守千年,寺院已历劫难,杨岐依然青山容颜不改。

我们的肉身跑不赢时间河流。

也许,精神尚可一搏。

辗转上山,经野径,有古柏斜刺苍穹。树干皲裂,枯瘦,如宣纸上的干墨笔法。我想到老翁的双手。故人陆续乘黄鹤去,空余苍枝问云天。实在是难为了这古树。

只是不知,当年,方会大师是否伫立树下听鸣蝉、望星空?

杨岐沉默,以松风答我。

杨岐普通寺之侧,一弯野径寂寞探往山深处,竹林起雀鸣,雾色近看无。

山势陡峭,幽清,杂草凶猛。天气变脸太快,时雨时晴,闷得人喘息不过来,像晚清的棋局。那个几乎湮没的萍乡人,真的是彻底回归大地。他好食故乡的辣椒,在《鹧鸪天.即事》中写道:“堆盘买得迎年菜,但喜红椒一味辛。”辣椒依旧是故乡人的最爱,知音已是黄鹤杳。

山腰处,忽然斜岀一碑,模模糊糊的“文廷式墓”四字奔入眼帘,像一部倾斜的史籍,沉重,不容缓神。

初夏的风渐有劲道,摇晃着修竹和槠树。两根石望柱斑驳,苔痕点点绿,那对联业已漫漶,道是:“卜兆起兹方故实未湮皇览从今当补记;表轩终有待乡贤如接泷冈吉日更题辞。”望柱之后,为一小荒丘,据称乃衣冠冢,而其后那个与山林融为一体的山包,才是文廷式的墓。

一位为强国疾走呼号的伟男子,一位“人生只有情难死”的奇男子,就在这幽静处,听风过杨岐山,再不必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了。有疯长的野草陪伴,挺好。

我默默在墓前走着。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往事汹涌而来,化为墓顶披散的草蔓。

广州将军府内,文廷式诲人不倦,一枚强国兴邦的种子在珍妃幼小的心灵中开始发芽。

甲午战争时,文廷式力主抗击,上疏请罢慈禧生日“庆典”,弹劾李鸿章“昏庸骄蹇、丧心误国”。

戊戌变法中,文廷式力挺康有为,倡立强学会,直言“变则存,不变则亡”。

言人所不能言、不敢言,爱则爱得惊世骇俗,不畏世间目光流言,演绎一段旷世情缘,吟一句“寸寸关河,寸寸销魂地”。

有太多的风雨、太多的传奇、太多的“遥夜苦难明”,深深融入这方多情的土地。有太多的疑问、太多的悲风、太多的衷肠,永远埋入这方沉默的土地。

他的维新思想曾经鹤鸣九皋,声动京师。一腔热血,满腹韬略,却只能忍看山河疮痍、屑小横行。

他的特立独行曾经光照昏聩的晚清,却终究不能不远走天涯,东渡日本。慈禧们磨刀霍霍,变法志士的血,让文廷式梦醒江湖。所有的忧与愤、愁与悲、痛与恨,付诸一曲《蝶恋花》。

一个世纪不长,先生已被淡忘。我辨认着墓碑上的铭文,岁月将笔锋和刀锋模糊了。先生注定不会有海昏侯那样的身后,那么,守着杨岐山,吟哦“独有净名无一语,天风吹座落花深”。

墓前的对联岀自先生好友沈增植之手,道是:“青简尚新,宿草将列;鸱鸮东徒,松槚成行。”也许,只有朋友的情谊和思念,才是这个扰攘人间向阳的一面。

或许,有我们几个人坚持来祭奠,这对于你,文廷式先生,多少算个安慰。一抷泥土覆身,天下几人能被后世惦记?

一切不重要了。珍妃含冤死在一口混浊的井里,谭嗣同仰天横刀含笑死于菜市口。那柄祖父遗留的宝剑,恐不会再有知音。天下之大,无立锥之地。余生,写写诗词,泼泼墨色,只爱杨岐青无边,或酒或佛聊自遣。

我看林木郁然,似乎得到先生的格外滋养。墓前不知谁摆放了几束野花,尚未枯萎,来者,当是先生的再世知己。

夏风拂衣,叶片作应。我想,且以天籁为诗文,向先生道一声安好。

远远的,便传来悦耳的流水声。有溪自杨岐山下的孽龙洞中潺潺而岀,如雨后新曲。

多年未见,这“天下第一洞”外观大改,气势更大,仿若皇家园林。山头的葱郁倒是依旧,绿色波涛在翻腾。人在草木中,无诗也想吟。所有的困顿疲乏,尽数被杨岐山驱散。这心情,大好。

或许刚从普通寺走过来的缘故,我感觉这洞静坐山麓,收胸缩腹,颇有几分山寺的样子。洞天,从来跟福地联袂友情岀演,孽龙洞该算得上收藏了杨岐山的众多精华吧。至少,我是如此寻思。

众人站在原来的入洞口欣赏那嶙峋怪石和起舞的藤萝,交流关于溶洞的话题。天下山洞大同小异,靠灯光,靠想象,如此而已。我没有发表意见,二度重游,新鲜劲自然去了一半,但我不愿菲薄风景,何况,杨岐山有其特点,孽龙洞有自己的个性。

那么,不妨走进一个五光十色的洞穴世界。

瞬间,有如进入清凉国度。水声曼妙,不厌其厌,浅浅深深,宽宽仄仄,高高低低,草一般飘上来,琴一般漫过来。一别十七载,溪涧是初心。它依然在洞穴幽处,等待故人。

石头,以缤纷的灯光为衣,在大山的腹地暗自妖娆。它们有禅的定力,有佛性的光辉,不被目光聚焦时是此等神情,一旦被发现,依然淡如野菊,任凭那赞美之声随风而去。都说洞中乃海底龙宫,我却更愿意将这儿当作一座地下寺院,每一柱石钟乳的形体上写着密密的梵文,每一块岩壁上凝结着大智的梵语。是否可以说,杨岐山通体有佛缘?

偏偏孽龙洞的来历与道教相关,与许真君相关。偌大的洞中,如今可以通过光电欣赏这位江西大禹与孽龙搏斗的壮烈情景。洪水归位,庄稼含笑,村寨重新焕发生机,而孽龙,化为一个长长的洞,穿过杨岐山的腹地。从这一点来说,孽龙洞与道教缘份不浅。

从光电制造的玄幻奇境中醒来,耳际水声连绵,峡谷之底,另有天地。

不知水中是否有鱼?在一个秘密的暗处旅行和生息,鱼该有庄周那样的智慧。

循水而行,只闻其声悠扬。我想,这是一位善于在黑暗中战斗的无名英雄。怪石习惯了聆听水的吟唱,不时散发岀诗性的光芒。石与水,一阳一阴,刚柔相济,构成孽龙洞的独特风景。

一切想象,在抵达洞天飞瀑时,成为多余。

水,终于现出真身,从高处虎啸龙吟而跃,在潭中传回鸣声。不见日照,却生了紫烟。不见苍穹,却有云的霓裳。瀑布从容奔涌于洞穴深处,波澜之后,复归平静。由英雄走向平民,不过须臾。

看风景,或许是参一种属于自己的禅。可以空空如也,可以渡一颗缠绵人世的心。

或者,也是悟一种别样的道。清寂下来,安顿下来,坐定,达观如一鹤在天。

孽龙洞中,中年的我不抱任何非分之想,让水雾洒满头发和脸庞。与杨岐山再度握手,足以慰藉我心。

 

那山、那洞、那人,从此走不岀记忆。